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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尖上的济宁 | 护城河畔的万物

2024-05-06 09:26:57 大字体 小字体 扫码带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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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山环城水系开通之后,说实在话,我还没有全线走过一遍。我更熟悉的是环城水系中的龟山段,原因是我就在龟山脚下住,就跟龟山段比邻而居。

几年里的春夏秋冬,龟山段给我提供了很多发现和看待万物的视角,她丰富了我的行迹。她让我几乎完全忘记了她破烂不堪的过去,进一步拉近了我和这座城市之间的距离,让我们之间的感情日加深厚。

沿河道,步行或骑行,东可至东环城路,西可至西环城路,这是梁山这座城市的边界。环城路上总是车水马龙,可走在步道之上,却有心远之意。

别的不说,单单是河两岸的万物,就让我迷恋不已。

1

幸福街社区的命名肯定跟幸福街密不可分。

幸福街曾是一条狭窄的胡同,叫街其实是说大了。当年我刚参加工作时,从老家回来或从县城到我的单位必须经过这条胡同。每次经过,总是尘土飞扬。胡同中间有个厕所,老远就能闻见刺鼻的味道。还有一家养鸡场,味道同样不好闻。胡同两边一无下水道,二没绿植,地势低洼。只要有点降水,这地方就存水,多有不便。大家都说,这幸福街也不幸福啊。

胡同南邻一座桥,北接一个叫关庄的村子。这桥横跨护城河,现在还在,只是幸福街不见了,变成了高楼林立的大片社区。

同样不见的还有幸福街两边的平房,以及北关附近几家单位的家属院。这些曾经的家属院主人,如今成了社区居民,住进了宽敞明亮干净的楼房。我也成了社区居民之一。

当年这块片区改造,足足持续了两三年之久。我亲眼见证了它的蜕变与成长。我在幸福街附近住了快三十年了,觉得用幸福街社区命名是最为恰当的,这说明,它依然和过去紧紧相连,它没有忘记那些过去。或者说,幸福街已成了这附近的一个符号,符号总是让人敏感。

这片区就紧邻护城河龟山段,入室即望得见龟山,看得见护城河,以及已开放的龟山公园一期工程。晨昏之际,饭后,这环城河就成了他们的散步休闲之处。

业主们都说,这地方真是块宝地。

2

护城河边的草木,我认识一部分,比如:垂柳、国槐、枇杷、碧桃、樱花、木槿、紫荆、鸢尾花、车轮菊、黄栌,还有很多我尽管不认识,但心里很喜欢。

还有水草,同样如此。

从护城河开放后,这里就成了这些草木的家。看得出,它们很适应这里,一直生长得很好。它们,一天天长大,一年年长高,已在这里度过了几年时光。

园艺师匠心独运,掌控着绵延几十里的绿色,高低错落,布排有致,总让人赏心悦目。

每种花木肯定都有自己的脾气和爱好,须顺应着才好。

比如樱花和碧桃,据我观察,它们总是先开花,再长出叶子。春天里,满树繁花,招蜂引蝶,热闹得很。

盛夏时节,碧桃结果。这种果实,肯定不好吃,不然的话,不会遗落一地。倒是一些小雀儿,常常叨扰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。

夏天,草木丰茂之地,便不乏盈耳蝉鸣。你看不见它们,它们却无处不在。有时候,能看见天空中掠过一只蝉,吱的一声,很快它就会找到自己的依偎之处。

树干之上,偶见蝉蜕,很庆幸,它逃过了一劫。或许,它就是刚才空中飞过的那只蝉的前身。

对于很多植物,只要栽植一次,剩下的就可以交给它们自己了。比如,芦苇和蒲草。它们的生殖和繁衍能力是如此之强。几年来,它们一年比一年多,一年比一年高,一年比一年壮。它们,为很多水鸟提供庇护之所。

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”。我没考证过这名为雎鸠的水鸟到底是什么,可我总相信它们直到现在依然在我身边鸣叫着,它们就是这条河流上、这片芦苇丛中除了麻雀和喜鹊之外的最顽强的生存者。它们,从《诗经》里甚至比《诗经》更为久远的年代一直叫到现在。

3

草木多了,鸟儿自来。

护城河边,一年四季,总有很多鸟儿。候鸟去了又来,留鸟四季以此为家。除了花喜鹊、麻雀等这些常驻民,近年来,又多了很多叫不上名字来的鸟儿。

经常是,我正在环城河边走着,树丛或草丛之间,或者是河边,就掠过一只鸟影。

它,飞了。飞不远,就落了。落在电线杆上,落在树枝上,瞪着眼睛看我一会,然后,就开始叫。或者,扑闪着翅膀。或者,梳理着美丽的羽毛,很快乐的样子。

等它安静了,我拿出手机,拍下它们的样子。

前几天,和县里一位摄影爱好者聊天。作为摄影发烧友,近年来,他一直将镜头对准生活在梁山境内的各种各样的鸟儿。几年前,部分作品在县委机关报上开过专栏介绍过,图文并茂。当时,我就惊诧,心里说,想不到梁山近几年多了这么多鸟儿。

现在,我信了,确信不疑。

我认识翠鸟,以及白鹭、苍鹭等几种水鸟,在河边散步时,我常常看见它们在水边的美丽身影。它们聚精会神的样子,经常让我为之驻足。

前几天,我看见一只美丽的翠鸟,站在河边一棵芦苇上,轻捷的样子就是一幅画。不一会儿,我看见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尖尖的喙插入水中叼起一条小鱼,倏地飞走了。那芦苇颤颤巍巍地,激起圈圈涟漪。

我最为关注的还有不少水鸡,护城河刚刚开通之时,水鸡不多。现在,多起来了,还常常是一家一家的,几只毛茸茸的鸡仔跟在父母后面,在水里游泳,在水草间或者岸边觅食。一旦受了惊吓,成鸟还会飞,贴着水面滑翔机一样。或者飞到远处,直至掩入芦苇或者蒲草丛中。那轻盈的举止,那漂亮的羽毛和红红的喙,总是吸引我的目光。

水鸡是杂食动物,四周安静的时候,它们还常常到岸上来,在草丛中觅食。听见人来了,就急急地跑到河里去。

有段时间,我站在永寿桥上,即能清楚地看到水鸡一家就生活在一方浮在河面上的生态床上,游泳,觅食,嬉戏,梳理羽毛,怡然自乐。有时候,我的眼神和它们亮晶晶的小眼睛对峙着。

只是,晚上我不知道它们的栖身之所。但是,只要第二天一早,能在护城河里看见它们自在游弋,我知道它们又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。那些生存的智慧和野生的力量,就藏在这方护城河里。

4

夏天多雨,几场雨过后,野草疯长。

环城河边,但见管理人员开始拔草,小心翼翼地,要小心被野草包围着的那些草花儿。空气清新里,拔出来的那些草散发出青青的、生生的味道。

近年来,喜欢上了老树画画。我想,老刘笔下的那些花儿,肯定有一部分和我在环城河边看见的花儿一样。有些花儿虽然不知道姓名,但我始终笃信,相见即是有情。

草花一季,总是春天播种,夏天繁茂,入秋结果,冬来老去。几年来,环城河边的那些花儿,就是这样过来的。

5

树的可贵之处,在于兀立不移。时日久了,就有定力可言。一树临风,鸟雀云集其间,又何曾招摇。

环城河边多垂柳,垂柳是北方的树,好栽易活,枝条柔美好看。西湖十景之一不是有柳浪闻莺么?想来,垂柳是可以有成浪之势的。

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此夜曲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。人与树之间的关系可以追溯到人之初始。那年去西安,我专门去了趟灞桥,只为领略那份遥远的情致。

垂柳总是和河边倒影相伴,让人想起康桥以及美丽的新娘。它们的枝条长到可以垂到水面,它们的树冠越来越大。夏天,总是给我提供阴凉。

不知谁家的鸽子振翅飞过,嗡嗡的哨音让天空一下子变得更好看了。

6

沿河道行不多远,总有一对对木质座椅。它们,在等待,等待散步之人停下脚步,安静地坐一会。等待,几个相熟的人路遇,然后坐下,闲聊一会儿。

时间一寸寸过去。夏天时,凉意从四周慢慢溢过来。冬天里,晴日负暄,眯起眼睛,做一会梦。蓝天白云,植被的郁郁葱葱,以及洒在林间的灿烂光晕。诗意的情景,就在身边。

臂带红袖章、身穿工作服的巡逻队员,骑电动车从身边走过。

那个行动不便的年近五十的胖胖的男子,常在河边散步,让我感佩的是他的执着。每次见了我,他总是友好地笑笑,然后聊几句。他的行动不便,但是语言表达自如。

护城河边的居民生活平静又忙碌,这是很多人理想的生活状态。当然,也是我的理想。

7

我喜欢河,是因为它的开阔、平静与自由。

还有那些味道,环城河里散发出来的腥味儿。那些声音,风声,雨声,蛙鼓,鸟鸣,逝者如斯夫的喟叹,还有那来自大自然的各种各样的声音。

环城河工程尚未完全竣工,从我住的小区散步东行,至东环路,见改造提升工程正在进行,新建的桥梁,拱形桥洞上九龙治水。环城河继续东行,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延伸至何处。等竣工之时,我一定沿着河道一直走下去,直至看见它的源头。

河两岸的田地越来越少,它们让位给这座城市的不断扩充。

这城市越来越大,人口越来越多。这是巨大的洪流,看得见,摸得着。

而我,一直在这里。

8

有草在野,有药在野。草药草药,能吃的是菜,治病的是药。神农尝百草,我更愿意相信是史实。

很多草,和我从前在农村看见的一样,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它们的模样和姓名。尽管,这姓名,只是俗称,就像我们在乡间,叫一个人总是不知道他的大名,更喜欢叫他的小名一样。比如野谷苗,现在我知道了,它的学名叫狗尾草。再比如,马蜂菜的学名叫马齿苋。

这狗尾草结了种子之后,每当看见它的样子,我首先想到的是儿时在田里捉到了蚂蚱,总是将尖尖的秆儿从蚂蚱头部下面的皮肤里穿进去,然后,一直将蚂蚱撸到谷穗部位。然后,我看见蚂蚱无论怎样挣扎,都摆脱不掉的样子,那些爪子和触须还有它身上的每个部位一直在不停地挣扎。

还有马蜂菜,每次看见它,我总是想起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而被马蜂用毒针蛰了后,家人急忙抓起一把马蜂菜捣烂放在肿起来的伤口上的情形。

不知道这些野草是咋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的,反正是,只要它们一来,就会迅速占领土壤。

9

入夜,环城河边的景观灯和路灯次第亮起,把万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。

夜晚,总是藏着很饱满的东西。灯光勾勒出万物的轮廓,丰富了层次,朦胧之美,远比白天好看耐看。

天地混淆在一起,仿佛要合拢起来一般。万物,都成为这黑夜的一部分。

去哪儿呢?随便走走吧。溜达,伴着无着无落的熟悉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生分。这,充满神秘的感觉,总是让人神往。

星月之下,水中倒影。昆虫、水草、树木、水鸟,万物生长,依然在继续。

健步走的队伍,这里一支,那里一支。夜幕降临,队伍拉起,音乐响起。散步的,打太极的,跳健身操的。搭讪,闲聊。环城河边,是热气腾腾的、混乱而又井然有序的人间。

生活,总有它自己的运行逻辑。没有一把尺子,能够量得出夜的厚度。

 

文 / 孔伟建

速豹新闻网·山东商报编辑:谢学刚